2019年9月6日
近年來,按照全縣精準扶貧作戰(zhàn)指揮部的統(tǒng)一部署,我有幸與城關(guān)鎮(zhèn)郭家梁子村的3個貧困對象結(jié)成“四雙幫扶”對子。這3個對象分別是單親小學生郭爽、長途運輸司機郭愛國、單身漢子何建軍。經(jīng)過多方努力,她們有的已經(jīng)實現(xiàn)了脫貧夢,有的還持續(xù)奮斗在圓夢的路上。
共圓扶智夢:
好好學習,用知識改變命運
第一次見到郭爽小朋友,是3年前的春天。記得當時,我和單位駐村幫扶工作隊的劉旭一塊兒來到她家:上個世紀80年代蓋建的三間搭一折式的磚混結(jié)構(gòu)舊房子。客廳正中方桌上座了一臺老舊的電視機,連著客廳的兩間側(cè)屋,每間隔成兩半,一半用來陳放雜物,一半用作她父親的臥室;另一間也隔成兩半,一半打著地爐子,擺放一張用來吃飯的四方桌子和幾把木椅子,另一半放置著她爺爺、奶奶的床和她的小床鋪兼“書房”——上面擺滿了各類學習用品;臨接著餐廳的“一折”是一間小廚房,打著土灶,支著煙囪,拐角處整齊的放置著鍋碗瓢盆等生活用具。
我最初與郭爽交談時,她十分怕生。一個8歲的小姑娘,留著一頭濃密的黑發(fā),圓圓的眼睛閃爍著恐懼與不安。我問道:“小朋友,你上幾年級?”她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拿眼睛看著爺爺、奶奶和爸爸。她的爸爸就坐在身邊,一個敦實的青年,因為吃激素藥,長成160多斤。他目光發(fā)呆,兩手互相握著,十分拘謹,不知所措。原來,她爸爸十多年前不小心掉進水庫被救起來后,大腦受到驚嚇,患上了精神分裂癥,經(jīng)過藥物治療后有所緩解,成家后生下女兒郭爽,日子可算是有了盼頭。可誰料想,她爸爸的精神病屢次復發(fā),愈發(fā)嚴重,行為失控,經(jīng)常打罵妻子,妻子無法忍受,便在郭爽出生4個月后與她爸爸離了婚,遠走他鄉(xiāng)。
知道這些情況后,我的心里十分難過。一個失去母愛的孩子,生活上的貧困算不了什么,精神上的貧困才是莫大的損失。
我站起身,一抬頭看到客廳中堂兩邊張貼著六七張獎狀,上面都寫著“郭爽”的名字,那是她從幼兒園到二年級獲得的榮譽,我的心里升起了無邊的希望。
于是,我又嘗試著問了問郭爽:“你在學校里喜歡什么課程?”
這次,她顯然有了自信,微笑著說:“語文、英語和體育……我還喜歡畫畫!”
“了不起呀,郭爽。我也喜歡語文、英語和體育。嗯,我沒有你歷害,我不會畫畫,不過,我喜歡會畫畫的小朋友”。這時,我看見她裂開嘴自豪地笑了。
有了第一次的“破冰”交流后,我們還真成了好朋友。
再一次來到郭爽家里,征得她的爺爺、奶奶同意,我把10歲的兒子也邀上了。這次,她大方多了。加上又來了一個小朋友,她們有共同的話題。倆孩子一起看電視,一起到菜地里摘黃瓜,還交談各自學校里的情況,拿出各自的零食相互交換。我為此次深度“串門”感到高興。臨別時,郭爽的爺爺、奶奶拉著我的手說:“小趙同志,自從你上次來看郭爽后,她的精神好多了,在家里也聽話些了,學習成績也進步了,好像長大了一樣!”“你這次把還娃兒帶來了,看把她高興的啥樣了……”看著含辛茹苦養(yǎng)大了兒子,又不辭辛苦扶養(yǎng)孫女的兩位七十多歲老人,她們的眼里布滿了淚花,我的心里也是五味雜陳。于是,我反復叮囑郭爽小朋友:一定要好好學習,用知識改變命運!聽了我的話,她咬了咬嘴唇,認真地點了點頭。
六一兒童節(jié)到了,我專門給郭爽送去了書包、字典、《四大名著》等學習用品,祝賀她當上了少年隊員,鼓勵她勤奮學習,立志爭當品學兼優(yōu)的新時代好少年。
2017年12月4日傍晚,當放學回家的郭爽小朋友看到我和駐村工作隊一行再次來家中看望她時,懂事的她沒顧上寫作業(yè),悄悄躲進自己的房間,細心繪制了一幅水彩畫——《歡迎趙伯伯來我家》。畫面有藍天、白云、小屋,還有一組小小背影:一個小孩兒牽著父母的雙手向小屋奔跑……我的眼里不由得涌起一股酸味兒。我想,這是一個孩子的夢,一個渴望擁有完整家庭的夢。這幅畫十分珍貴,我小心地收下,并一直貼在我的書桌前,期望不久的將來她能夠?qū)崿F(xiàn)自己的夢,超越自己的夢。
在和郭爽小朋友結(jié)對幫扶的日子里,我也深深悟出一個道理:扶貧的真正出路在于扶智。
共圓扶志夢:
腿折了能治好,志折了才難搞
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福禍。這不,我的結(jié)對子“兄弟”郭愛國就攤上了這檔子事兒。
2016年8月17日,跑大貨車的郭愛國在金竹廣場建筑工地搬卸大理石瓷磚,由于人手不夠,自恃力氣過人的他,一個人干幾個人的活兒。哪知貨車擋板松動,一不留神,七八塊大理石“嘩啦”一下從車上溜下來,不幸砸塌在他的右腿上,頓時,五尺高的漢子,慘叫一起,癱倒在地,他的右腿被砸折了。
一個血氣方剛的漢子,一下子癱倒了,四口之家立即進入困境。家庭最主要的勞動力成了傷殘者,既沒有了直接的經(jīng)濟來源,又需要花大量的錢進行手術(shù)治療。從醫(yī)院到家,從家到醫(yī)院,他的妻子雷芳,以柔弱之軀撐起了這個家,家里還有2個平均年齡不到5歲的兒子。
當我和郭家梁子村黨支部書記李派成一起走進郭愛國家時,他的腿打著石膏,一幅拐靠在背后的墻邊,倆小孩正在寫作業(yè)。李書記向郭愛國介紹我是縣直單位聯(lián)系他的結(jié)對子幫扶干部時,他激動的要舉拐站起來,我連忙扶他坐下,勸他不要挪動,以免增加疼痛。
郭愛國是一個耿直人,性格倔強,生性好強。自己幾年前憑著嫻熟的駕駛技術(shù)跑長途運輸,掙到了錢蓋起了四間紅磚房,聚妻生子,日子過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一下子失去經(jīng)濟來源的他,很快因為治病,債臺高壘,家庭陷入貧困。怎么辦?我和村“兩委”負責同志認真分析了他家的情況,首要的是治病。只要把他的身體治愈,憑著他靈活的頭腦,勤勞的本性,一定能夠度過難關(guān)。
接下來的時間里,我和村干部幫他想辦法,一方面爭取大病救助,一方面在縣內(nèi)銀行爭取小額借貸,安慰他安心養(yǎng)病,配合治療。好在郭愛國十分樂觀,堅信只要早日治好病,自己一定會掙錢還清借貸,讓日子一天天好起來。
看到郭愛國一家人面對意外之災,沒有悲觀失望,我的心里十分欽佩,也很放心,經(jīng)常給他打電話或上門陪他聊天,詢問病情,鼓勵他戰(zhàn)勝病魔,給家人樹立榜樣。
一年半過去了,郭愛國的腿傷經(jīng)過兩輪手術(shù)治療,很快得到較好地恢復,他和家人臉上的愁云漸漸消散。有幾次開展“戶戶走到”時,路過他家門口,還聽到他和孩子們一起開心的笑聲……
2018年正月初八,到處洋溢著新春的氣息。我再次走進郭愛國家中。這一次,我看到他們一家人穿著新衣,團聚在紅紅的電爐子旁,興高采烈地觀看重播的春晚。沒想到我會在這個時候來到他家,郭愛國有點兒驚訝,亦顯得高興。由于我和他年紀相仿,都出生于農(nóng)村,又有著類似的家庭成員,于是私下里咱們以“兄弟”相稱。
我們互道新年祝賀之后,便坐在一塊兒聊起來。他說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用舉拐了,說著便掀起褲管讓我看他初步康復的腿,并用手輕輕拍了拍,說:“你看,沒事兒,我的骨頭硬。醫(yī)生說今年可以下地活動了,躺了這么久,需要加強鍛煉。嗯,感謝你和村干部的關(guān)心與幫助,要不然我真的好不了這么快!”我握著他的手,說:“是你自己有志氣,要不然誰也幫不了你!”
“呵呵,是的是的。”他忙回答著,接著若有所思地說了一句頗有哲理的話:“腿折了能治好,志折了才難搞!”
于是,我倆會心地笑了。
“你今年有什么打算?”
“我準備過兩天就出門,跑上海至云南的長途大貨車,不出意外的話,一年可以還清大半的債務(wù),兩年就可打一個翻身仗!”
告別郭愛國一家人,我的心里熱呼呼的,好像有一把火在燃燒。一路上,我反復回味著他的話:腿折了能治好,志折了才難搞。
是的,扶貧的核心在于扶志,有志者事竟成。
共圓成家夢:
毛病治好了,我想成個家
能夠娶個老婆成個家,這是許多農(nóng)村貧困單身漢子最美的夢想。
2018年組織上給我重新調(diào)整的結(jié)對幫扶對象何建軍,就是這樣的典型。
何建軍,男,1976年3月出生,家住郭家梁子村。家里有房屋,多年來一直同70多歲的母親生活。母親年邁,自己沒有收入,僅靠一畝三分地養(yǎng)家糊口,日常開銷捉襟見肘,日子過得無精打采。
村民把他評為貧困戶,主要原因是他自幼患有嚴重哮喘病,且一直沒治斷根兒,母親患有高血壓病和間歇性精神分裂癥,生活處于村里平均水平線以下。
我第一次見到何建軍時,他正在自顧自的煮方便面,他的母親呆呆地站在一邊,一句話也沒說。
我和村干部向何建軍說明來意后,他顯得很尷尬。我環(huán)顧他家里的擺設(shè),空蕩蕩的,除了一堆椅子,幾個塑膠凳子,其他的盆子、水桶、做工用的用具,雜亂的堆放著,幾間房屋好像沒人居住似的。這哪像個家嘛,簡直就像個停產(chǎn)的小車間,空洞、零亂,到處落滿了厚厚的灰尖。一陣風過,從后屋里彌漫出一陣濃濃的中草藥味兒……
“廚房里熬的是你吃的中藥還是你媽媽喝的中藥?”我向他打聽道。
“有我喝的,也有我媽的?!彼吐暤鼗卮?。
“你那個哮喘病得了多久?怎么不想辦法治斷根?”
“不好治。我打小身體差,生下來差點兒養(yǎng)不活。以前家里沒錢治,醫(yī)生說耽擱了最好的治療期,加上我也沒有什么錢,老的身體也不行,一直在吃藥,停不得……”他一邊說,一邊搖頭。我仿佛看到了魯迅小說里的“中年閏土”,被生活折磨成了挺不起腰的模樣兒。
“沒事兒,現(xiàn)在科技發(fā)達,醫(yī)療水平進步很快,應該有辦法治得好?!蔽覀児膭钏屗褡髌饋?,作生活的強者。
說著說著,我和駐村干部動手替他整理起家務(wù),打掃屋子,引導他整理好家具,勸慰他要用心生活,日子一定會好起來。
后來,我們和村“兩委”干部一起幫他就近找到一份“保安”工作,這樣他每個月大約可以掙到1800元現(xiàn)金。如今,他的工作勁頭大漲,和我們交談也變得健談了,屋子也收拾得有模有樣,干干凈凈,整整齊齊。只是他年邁的母親還是一言不發(fā)的坐一會兒,站一會兒,不與我們交流。
大半年過去了,我問他:“你也不小了,人又長的‘標志’,雖然身體有點毛病,還是可以治好的,大家?guī)湍阏裔t(yī)生……你一個人老是跟著老人過日子,將來怎么辦?”
他開始沒有回答。過了一陣子,我再三地開導他,應該一邊治病,一邊找個對象,別要求太高,找個人能好好過日子的就行。過了五十歲就更難找了,難不成耍一輩子單身?
這時,他眼睛一亮,囁嚅了好一會才開口說:“我也想過成個家,可是誰看得上我呀?”
“沒事兒,只要你自己有信心,有追求,有責任心,好好物色物色還是有希望的……”我一邊安慰他,一邊尋思著有沒有合適的人選。
忽然,我想起我的一個遠房親戚,也是四十多歲,帶著倆小孩兒,前幾年丈夫在建筑工地出事故離世了,不知道她們有沒有緣分走到一起……
我們倆坐在一起深入地交談了一陣子后,他坦誠地對我說:“毛病治好后,我想成個家!”
是啊,沒有愛,哪有家?扶貧的終極歸宿應該是扶愛。但愿他能夠早日覓到心上人,圓了成家夢!
來源:竹溪縣委組織部
作者:湖北省十堰市竹溪縣委黨校 趙昌軍